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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的拉包工，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约有1500人
在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拉包工们拉着小推车，专门负责到商户店门口收货，然后运到物流车上
方圆1.5公里，聚集11家服装市场、近3万家商户 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引150多家物流企业抢食
制图/韩露
大河网·河南商报首席记者吴军
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在郑州是“传奇”一样的存在。
北起大同路、南至陇海路、西接一马路，方圆1.5公里，密布着银基广场、世贸购物中心、锦荣商贸城、大观国贸等11家服装市场，这里近3万商户，每年销往全国各地的服装数以亿计。
海量的货源，吸引了至少150家物流企业抢食。
方圆1.5公里，聚集了11家服装市场
作为商贸城的郑州，高峰期有160多家各类专业市场。其中，火车站服装商圈是一个让人艳羡的、神一般的存在。
这是郑州最早成规模的一个商圈，也是诞生了众多千万甚至亿万富豪的地方。
如今散落在郑州甚至河南各街道、商场的服装商，深聊起来，一大部分都曾在这里打过工、开过店，有过凌晨三四点批发服装的经历。
这里，北起大同路、南至陇海路、西接一马路，方圆1.5公里，却密布着银基广场、世贸购物中心、锦荣商贸城、金城服饰广场、名门天隆服装城、恒泰童装广场、大观国贸、钱塘衣城、佳宝金三角、欢乐湖童装市场、海天商贸城等11家服装市场。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都是郑州服装行业对外的商贸名片。
这里曾和广州白马、杭州四季青、北京大红门等市场齐名，并列成为国内主要的服装流通市场。
郑州虽然不是主要的服装原产地，但因其“流通枢纽”的战略地位，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也成为全国服装市场的“晴雨表”之一。
近3万商户，每年销往全国各地的服装数以亿计
商户是市场的根基。
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多个市场管理方人士提供的数据显示，商圈内共11家服装市场，100万平方米的商业体量，容纳了近3万商户。
其中，银基广场拥有商户3000余家；大观国贸拥有商户800余家；名门天隆服装城拥有商户2000余家……
顶端新闻·河南商报记者在走访时，其中一家服装市场的管理方称，该市场商户不足1000家，但每天的发货量达50万包。
多个市场方表示，11个服装市场，每年销往全国各地的服装高达10亿包。
其中，以批发为主的服装商，占到总商户数的50%以上；而各服装品牌总代理、总经销商占到了总商户数的30%左右；另外有8%左右的商户为厂家直营点。
他们的业务覆盖河南全省，以及周边的山西、山东、河北、安徽、湖北、湖南等省份，货物最远销售到新疆、西藏、内蒙古等地区。
巨大的货量和交易量，催生了很多服装物流，也吸引了其他物流企业的入驻。
上个世纪80年末、90年代初，赵富生还在银基做服装批发。眼看着随着货量的增加，物流板块不可或缺，2009年，赵富生开始布局物流。如今，他管理的银基银速物流和30多家来银基广场拉货的物流企业都有合作。
大观国贸于2017年成立物流部，其负责人邓宏称，目前该市场已入驻物流公司43家。
货源充足，引来至少150家物流企业抢食
穆阳在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做了近30年物流。1992年，她的女儿刚3岁，郑州火车站敦睦路服装城服装批发正火得一塌糊涂。她和老公不懂服装，看到服装商经常从广州、杭州进货，但郑州这边缺人做配送，就干起了货运部，主做落地配。彼时，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只有两三家物流公司在运营。
2年后的1994年，银基商贸城第一期开始招商。2001年，世贸购物中心一期童装开业。2002年，锦荣商贸城开业。
2005年之后，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迎来密集扩容。当年五一前后，世贸商城3期开业；恒泰服饰市场、金城服饰广场同期开业；年底，由敦睦路服装城旧址改建的天隆服装城开业；2006年，世贸四期M区运营。
市场和商户增多，带来的是进出货量的裂变。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大小小物流企业的涌入。
达发物流、鸿顺物流、冀豫隆物流、次晨达物流、方圆物流、安利物流等纷纷入驻。
2003年进驻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的一物流公司负责人鄄生称，截至2021年10月，如果从工商部门登记注册信息来看，为这11家服装市场服务的物流企业有30多家；可如果从实际的业务往来算，至少有150家物流企业。
火车站商圈物流利润高，但外环物流来了干不了
随着市场和商户的扩容，前几年物流企业也有过“躺赚”的辉煌。
但近几年，随着同行竞相加入、油价上涨、人工成本增加，物流企业的利润越来越薄。
跑郑州—河北专线的杨丽深有体会。她的公司每天可发河北两个车。2011年时，这样跑一个来回，旺季时能赚六七千元。如今，扣除车上各项成本，只剩两三千元。如果再平摊到每年6、7、8三个月淡季的支出，就是赔本了。
“说实话，从去年发生疫情到现在，我们公司就没挣到钱。”杨丽说，往年服装商圈的淡季自6月份开始，今年5月份就提前到来了。货量一少，物流企业的营收就受到了直接影响。
和服装商打了18年交道的鄄生称，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物流企业的利润，和新郑、新密等外环的物流企业相比，是要稍高一些的，但要想拉火车站商圈的货，需要做很多琐碎的工作，这一点，大大咧咧的外环物流企业做不了，往往没干多久就自动退出了。
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的货源是块“肥肉”物流企业想吃到嘴里并不容易
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的物流企业生存有多难呢？
比如1000公里以内的服装物流专线必须夕发朝至，最多不能超过10个小时到达目的地，还要开展门对门服务，不能影响下游客户再次批发或零售。
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的特性，决定了这里的物流企业只能收物流的费用，却要提供比快递还快的服务。
比如，这里市场多、货多、叉车多，周边方圆3公里的地方，有五六所小学、中学等，存在很多安全隐患。
比如，这里市场的楼越盖越高，商铺越来越多，但给物流企业使用的场地却越来越小。
11个市场中，目前仅大观国贸和欢乐湖童装市场有专门的地面物流区域可供物流车辆停放，其他的大部分市场只能在地下停车场给物流公司预留大小不等的停车位置，由于地下停车场高度受限，有些车辆根本无法进入，另外进入商场的私家车也比较多，这些客观存在的实际情况导致现有物流配套设施远远满足不了物流企业的需求。
再比如，别看这方圆1.5公里的地方，分属于2个区（管城区、二七区）、3个办事处（南关街办事处、一马路办事处、西大街办事处）、2个交警队（交警三大队、交警四大队），再加上1个火车站管委会，多头管理，多个不同规定，导致了物流企业往往无所适从。
高标准、严要求，导致外环很多物流企业明明看到了这块“肥肉”，却只能望而兴叹。
同样的货、同样的路程，郑州外环物流企业（指新郑、新密的专线）利润只有300~500元，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的内环物流企业利润则要高出一部分。而且，多个市场方表示，商圈11家市场每年的货量有10亿包。
即便如此，仍有很多外环物流企业选择了放弃，因为这块“肥肉”不好咽。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受限于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一个独有的职业——拉包工。
饭店老板辞职当拉包工旺季月赚1万多元
华子今年32岁，在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当5年拉包工了。
5年前，他还是周口一家饭店的老板。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说在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干拉包工赚钱容易、收入高，就关了饭店，离开周口，来到郑州。如今，每天凌晨4点到夜里11点，他骑着电动小推车熟练地穿梭于锦荣商贸城、大观国贸等服装市场，帮服装商把货送到不同的物流专线车上。
拉包工的收入有多高？
“旺季时每月能拿1万多元吧。”华子说，他的学历只有初中，能拿到这样的收入他很满意。但相对于普通的打工，也要辛苦得多。
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11个市场，每个市场有成百上千个商户，谁的货要发往哪儿，有哪些物流公司可以选择，几点出发、几点能送到收货方手里，作为拉包工，都要“门儿清”。商户忙得很，不停地在接单、开单、打包，搬运、送货的事，就都交给拉包工了。这时，谁最了解商户，谁的货就最多，谁的收入就最高。
像华子一样的拉包工，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约有1500人。
他们年龄在20~60岁，以成年男性为主，大部分来自周口的沈丘、扶沟、郸城等，也有南阳、驻马店、信阳等地的。
旺季+用工荒，拉包工应运而生
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的拉包工，诞生于2005年前后。
彼时，商圈各大市场正处于扩容阶段，而商户的大量涌入、货量的巨量增加，对物流运输也提出了更高要求，于是拉包工应运而生。
“刚开始都是上门收货的物流人帮着搬运，往车上拉、装、卸等。”一家物流企业负责人称，后来，随着商户的迅速扩张、货源的海量增多，尤其是服装销售旺季或者夏收、秋收季节，物流企业员工少，忙不过来，而服装商的需求量又很大，慢慢地，就有部分原来帮商户打包的小工、物流专线的小工转型，摇身一变，单独开创了一种新职业：拉包工。他们拉着小推车，专门负责到商户店门口收货，然后运到物流车上。
那么，费用由谁出呢？
答案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双向收费。
拉包工能帮服装商省时省力，把货物及时准确地运到物流公司车上，每包货收费1~3元，按劳取酬，对此，服装商没有异议。
而物流专线需要货源，熟悉商户情况的拉包工则给他们提供了货源，并能送货上门，拉包工从每票运费中提取10%至40%的费用。也就是说，如果物流公司收到的运费是10元的话，拉包工要从中提取1~4元。对此，物流公司刚开始觉得也能接受。
就这样，无缝衔接服装商、物流公司的拉包工，及其双向费用的做法，在业内流传开来。
双向收费的拉包工，分食了物流企业利润？
当大家都有钱可赚时，拉包工确实解决了服装商和物流企业的难题。
像以前一样，如果没有拉包工，无论是服装商还是物流企业，都得多招一两个人干揽货、送货的活儿，就要多开一两个员工的工资，拉包工的出现，则节省了服装商、物流企业的人工成本。
11个市场、近3万家商户，谁卖什么，要发哪家物流专线，拉包工们都知道，他们来来回回拉货，每天步行至少3万步，俨然成了这个商圈的“活地图”。
但当物流行业的利润从20%降至不足10%、当服装商被网购冲击订单大幅下滑时，拉包工的双向收费就备受“诟病”。
某物流企业负责人称，现在物流企业的运费和10年前相比，不但没有增长，反而有所下滑，而这10年间，油价从每升3元多涨到了近7元，工人月工资从2000元涨到了5000多元，拉包工的小费也从刚开始的只提10%，涨到了现在最高达60%。
“你不给他提这么多，他就不把货给你，谁给的小费高就把货给谁。”这位负责人称，拉包工手里掌握着商户资源，倒逼着物流企业为了拉到更多货源而提高小费比例。
如今，拉包工的收入，少的话，一天有好几百元，多的话，一天达1000多元，比有的小专线物流利润还高。很多拉包工就靠着干这个，在郑州买了房和车，而前几年干物流的老板，为了维持公司生存，则在卖房卖车。
南方物流企业入郑欲“收编”上千名拉包工
相对于其他区域物流产业带，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的拉包工，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但其实，在南方其他城市的服装市场，拉包工早已生根发芽。
业内透露，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广州白马服装市场就已有了拉包工。以批发为主的沙河片区，以男装、外单为主的白马片区，以时装、女装销售为主的十三行片区，3个片区的拉包工加起来，有七八千人。
拉包工一多，一系列问题开始凸显：商户的货物丢失、破损，找不到人赔；拉包工费用的高涨，导致物流企业进入了无序竞争；拉包工内部的竞争，导致了工作效率下降、安全隐患增加等。
为了规范这一行业，2017年7月份，广州市云企物流有限公司针对沙河片区推出了“凭证上岗”举措。他们对拉包工开展了技能培训，提升其劳动素养，提高其规范操作，对其进行安全管理等，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数据显示，2019年前11个月，沙河片区3800个拉包工共拉货90.5万吨，较2018年同期增长1.1%，客户投诉同比下降2.5%。
郑州对拉包工的规范管理也即将实现。今年8月底，广州云企进入河南，由其成立的河南云企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正式启动对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拉包工的登记备案。
截至2021年10月25日，其总经理尹磊称，目前已录入系统近200人，公司计划3年内，把商圈内上千个拉包工全部纳入规范管理。
而由银基广场、大观国贸、锦荣商贸城、河南云企供应链及河南银速物流公司牵头拟成立的郑州火车站鞋服物流协会也正在紧张筹备中。
郑州火车站服装商圈物流企业和拉包工的规范管理，指日可待。